星期二, 十月 14, 2003

我回到了我十七岁时生活过的校园,满目葱郁的一座山,红砖的教学楼,木质的,踩上去吱呀吱呀响的地板,红木的半落地窗--就是窗台是座椅的高度的木格子窗。读书的那一年,有两三部反映三四十年代学生生活的电影都在那里拍摄,就因为那些古老的楼。永远都是氤氲的,上下山的石阶和蔓延各处的石板路,都曾经很熟悉我,熟悉我的活跃。我知道那时的我是苦闷的,总是在与数学和物理做斗争,总是想离开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。

五年过去了。

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变,直到那些景物让我看见,真切的十七岁的我:那个被半个校园熟悉的我,在木桌椅上写小说的我,在窗台上听广播的我,为了物理题在教室里哭泣的我。我原来有着那样的过去。那时我热爱独自行走,我觉得自己充满思想,我觉得自己是山之精灵,我坚信独行的美丽,而且认为没有人可以分享这种美丽。只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,长大了是会累的,累了是要麻木的,麻木了是要有个归宿的。

整座校园,整个城市,都是桂花的味道,馥郁而新鲜。桂花是那座城市的象征,就好像那里的湖。我在山里找了一处旅社,和他静静的荡秋千,仰头就可以望见,穿过高大树木的阳光的裙。溪流就在身边回转,琮珑做响,我也陪着那流水度过美妙的晨。夜里,昆虫的音乐会我也享受着,那长长长长的走廊里,就只有我一间屋闪着微弱的烛光。很多年前,在宿舍里,熄灯之后,女生们都穿着睡衣,挤在走廊里就着微弱的灯光背书,山风吹过的落雨的深秋。

记得第一次真正见到他,就是在十七岁,他是我的班主任,我是班长。雨天,是六月的梅雨季节,他斜斜的靠在拱门边,我远远的站在石阶上,两颗茂密的桂花树下,正对着他。那不是桂花的季节,校园里盛开的是木槿,粉色的大大的花。我没有伞,所以是跑过去的。我仍旧清楚的记得我当时的想法,我想: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。我们不得不相信命运。